華大基因被舉報疑云 兩個“煩惱”待解
仰望星空、亦腳踏實地!
作者:陳晚鄰
編輯:李靜
風品:沈禾 車一
來源:銠財——銠財研究院
傳播學者鄒振東在《弱傳播》指出: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強者就是輿論場上的弱者;而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弱者就是輿論場上的強者。
那么,近日登上熱搜、正處輿論風暴眼的華大基因,是弱者還是強者呢?
01
檢測到底準不準
惡意詆毀幾時休?
12月4日晚,王德明實名舉報華大基因“核酸檢測不準”,并指控華大基因董事長汪建“雇傭8人對我進行毒打”、“造成終生殘疾”。
一石千層浪。不僅因為實名指控,每個舉報內容都夠重磅,也足夠與華大基因上市公司的高大上人設相悖離。不禁疑問:是否真實、有無夸張?zhí)摌嫵煞?果真有這么惡劣么?
王德明何許人也?
據(jù)媒體報道,其前曾做過醫(yī)生、醫(yī)藥代表、醫(yī)療行業(yè)獵頭、媒體記者。稍微了解便知,王德明的“相同指控”早在2022年4月就有一波。
據(jù)當時舉報書,王德明嘗試從六個方面論證華大基因檢測結果不準,包括使用平臺落后、測序流程不同、檢測流程更復雜、測序儀和試劑不穩(wěn)定、疑似使用非法設施等。
對此,12月4日晚華大基因回應,稱王德明“不斷造謠,編制各種視頻、文字資料,惡意詆毀華大業(yè)務和相關管理人員!
同時,還附上了這出“鬧劇”前因后果的梳理,稱王某明在與華大合作期間出現(xiàn)嚴重違約行為,無理“索賠”被拒后便多次造謠公司。并強調“屢次惡意誹謗華大,捏造虛假信息,煽動公眾情緒”的行為,將追究其法律責任。
回復有理有據(jù),理應平息事態(tài),可輿論還是燃了。梳理相關報道下的熱評,持懷疑態(tài)度者不少:“華大基因被實名舉報不是一次兩次了,我覺得有問題的概率很大”“望秉公徹查”“基因檢測準不準才是重點”……
何以至此?為何相同舉報再被翻出,輿論反而更熱烈了?
12月5日,華大基因發(fā)出《關于王某明惡意詆毀的嚴正聲明》。
聲明提到,華大嚴格按照相關規(guī)定合法合規(guī)地開展業(yè)務,開發(fā)的檢測試劑盒已取多國和地區(qū)的資質認證,準確度符合行業(yè)標準,臨床使用評價積極。
至真至切,孰是孰非,理應讓子彈再飛一會。
只是另一廂,蒼蠅不叮無縫蛋。往期看,華大基因確有過“翻車”情況,貴在查漏補缺。
2021年1月29日、2月1日及2月2日,三天在中國香港地區(qū)的檢測樣本中,發(fā)現(xiàn)16人呈“假陽”。華大基因回應為:化驗所人員錯誤晃動,導致華大基因誤判16樣本為確診。
2021年4月,又出現(xiàn)類似一次事件。調查后表明在檢測中樣本被污染,導致交叉感染。華大基因表示今后會整改。
……
有此前車之鑒,也就難怪輿論不淡定。
12月7日,王德明發(fā)朋友圈稱,其已前往國家發(fā)改委與公安部信訪部門遞交舉報信。
穿越紛擾疑云,真相究竟如何,有無惡意詆毀?事件最終如何收場?留給時間作答?梢钥隙ǖ氖牵此季M總沒有錯。經此波折,如何重塑信任金身,對華大基因是一道嚴肅考題?
02
漲潮與退潮 營利連降
成長后勁靠啥?
不算苛求。事實上,華大基因是最早參與核酸檢測的一批企業(yè),近兩年業(yè)績高增也與此不無關系。
2020年,創(chuàng)始人汪建親自趕赴武漢,成立“火眼實驗室”,團隊短時內便解析病毒,成功完成了檢測試劑盒。
財報數(shù)據(jù)顯示,疫情期間,華大基因在全球30余個國家和地區(qū)啟動超100個火眼實驗室。
不過,公司年報中并未詳細列出檢測營收數(shù)據(jù),而是發(fā)布在感染防控基礎研究、臨床應用服務和精準醫(yī)學檢測綜合解決方案兩部分業(yè)務中。毛利率分別為55.54%和66.54%,盈利性可見一斑。
以2020年為例,華大基因營收83.97億元,同比大增199.86%;凈利21.02億元,同比增長656.43%,可謂飛躍式增長。
當年,“精準醫(yī)學檢測綜合解決方案(產品)”躋身第一大業(yè)務板塊,占主營業(yè)務比66.24%。股價也是蹭蹭上漲,全年累計上漲88%,2020年7月13日最高漲至199.05元/股。
無需贅言,踏中漲潮風口的華大基因足夠風光。
只是,這份繁華猛增有多少持久性?是否曇花一現(xiàn)?要打個問號。
2021年,華大基因出現(xiàn)營收凈利“雙降”。2022上半年, 營收下降13.29%、凈利下降44.21%。2022前三季營收45.14億元,同比下滑12.38%,凈利7.47億元,同比再降47.16。第三季度營收13.53億元,下降10.17%;凈利1.41億元,下降56.91%。
怎么就坐上了滑梯?表面看,伴隨更多入局者,先發(fā)紅利逐漸褪去,新興的核酸檢測業(yè)務增長引擎開始“衰弱”;深入看,是傳統(tǒng)基本業(yè)務沒能接過成長大旗。
以2022年中報為例,精準醫(yī)學檢測綜合解決方案仍居首位,占比48.91%,多組學大數(shù)據(jù)服務與合成業(yè)務、基礎科研類服務、生育健康類服務、腫瘤及其他疾病營收占比分別為9.96%、18.17%、17.96%、5.01%,復雜疾病類服務、藥物研發(fā)類服務的營收未披露。
在Wind數(shù)據(jù)庫抗原檢測板塊收錄的14家公司中,有6家凈利下滑。其中,華大基因、復星醫(yī)藥、東方生物、熱景生物2022前三季凈利同比降幅達47.16%、31.15%、22.14%、20.72%。
行業(yè)分析師于盛梅表示,伴隨近期防疫政策的快速調整,逐步放大已是大趨勢,全國多地出行、日常生活已不再查驗核酸。檢測試劑生意愈發(fā)難做,疊加同質化競爭嚴重、價格走低,如綜合競爭力不占優(yōu),從業(yè)者很難維持較高預期。
當然,后疫情時代的新常態(tài),讓抗原檢測試劑成為主流,華大基因又是否能借此放量?
投資互動平臺上,亦有投資者犀利指出,華大產品價超過競品,并諫言“請公司認真評估商品應用市場化,不要自娛自樂”。
為啥出現(xiàn)價格差?
這與技術路線有關,華大基因選擇的是“熒光抗原賽道”。其回復稱“華大基因新型冠狀病毒(2019-nCoV)抗原檢測試劑盒(熒光免疫層析法)檢測結果穩(wěn)定性高、特異性好,可實現(xiàn)快速檢測,并具備自動判讀檢測結果和信息化管理檢測樣本的優(yōu)勢!
效果優(yōu)勢與價格劣勢并存,華大基因能否從抗原檢測生意中再獲一席之地?
經濟學家鄭磊表示,新冠病毒變異株的毒性和致病性越來越低,無論核酸測試還是抗原檢測都不再是必須采取的措施,抗原測試需求量會有短暫增加,之后增長速度可能大幅降低!叭绻@個過渡期只有3個月,則對行業(yè)內企業(yè)經營業(yè)績的促進效果有限!
換言之,大潮正在褪去。
03
“語出驚人”VS“質疑炮轟”
品控風控之思
打鐵還需自身硬。風口再盛,也有過去的時候。想要業(yè)績服眾,就勢必需要更穩(wěn)健、長效的增長。
拉長維度,在疫情帶來增長機遇前,華大基因就已受增收不增利困擾:2018-2019年凈利分別同比下滑2.88%、28.53%。
審視經營面表現(xiàn),往期負面熱搜不少,損傷品牌形象,也不是業(yè)績提振加分項。
如與王德明間的恩怨情仇堪稱曠日持久。2018年6-9月,王德明數(shù)次發(fā)表文章爆料,內容涉及華大基因“偽高科技忽悠欺詐涉嫌賄賂官員,大規(guī)模套騙國有資產”;華大農業(yè)董事長、國家基因庫主任梅永紅“巨額財產來源不明”;華大非法行醫(yī),使用三無醫(yī)療器材等。
2018年7月,華大上市一周年之際,虎嗅發(fā)文《華大癌變》披露華大基因無創(chuàng)DNA檢測漏洞:由于無創(chuàng)DNA漏檢,導致唐氏兒誕生。
對此,華大基因堅決否認存在“漏檢”。并表示已嚴格遵守國家法規(guī),在相關無創(chuàng)知情同意書中明確告知了無創(chuàng)基因檢測的適用范圍、技術局限性。
亦有“實錘”處罰。
2018年10月,科技部披露的行政處罰書顯示,中國人類遺傳資源管理辦公室調查發(fā)現(xiàn),華大基因(深圳華大基因科技服務有限公司)未經許可,將部分人類遺傳資源信息從網(wǎng)上傳遞出境。
雖然隨后華大基因回應稱,已第一時間根據(jù)要求實施全面整改,科技部已批準公司恢復開展人類遺傳資源國際合作工作。但引發(fā)的輿論負面影響不可謂不小。
作為一家知名上市企業(yè),打開業(yè)績成長性、確定性的基礎,就是相應品控風控力、合規(guī)敬畏心、實操嚴謹性的提升。
玩味的是,華大基因高層也!罢Z出驚人”。
如2018年1月,華大基因董事長汪建曾稱“未來5-10年,我們可以化學合成任何生命”。
2018年5月,汪建在一場互動上又稱“我們所有員工都必須活到100歲,上不封頂”、“我們員工(的孩子)中不允許有出生缺陷,如果有出生缺陷出現(xiàn),那就是我們七千人的恥辱”。
華大集團CEO、華大基因副董事長尹燁,更以科普網(wǎng)紅身份活躍于輿論界。
2017年一位在深圳發(fā)病的美國籍狂犬病患者,通過華大基因的基因測序及時確診,隨后尹燁在公開場合宣稱:“中國可能創(chuàng)造狂犬病人被治愈的奇跡”。可不到一個月,該患者醫(yī)治無效死亡。
梳理尹燁公眾賬號,常為公眾科普各類生命科學話題,被粉絲視為“生命科學圣經”。
可接地氣之余,其言論的科學性、嚴謹性、專業(yè)度屢遭業(yè)界質疑。2022年7月,國內生命科學領域的帶頭人之一、首都醫(yī)科大學校長饒毅連續(xù)6天發(fā)文質疑“炮轟”尹燁,一度再把華大基因送上浪尖。
為啥這么激動?起因是尹燁上傳了一段視頻,大談情緒如何影響人的基因表達,并為大家找到生活需要樂觀的“科學依據(jù)”。對此,饒毅指責其錯誤連篇、科普內容存在大量錯誤信息,是在搞偽科學且“愚蠢無比”。
04
“科普大佬”AB面 專注之問
高管高調露面,卻被打上“偽科學”標簽,難免有些尷尬,對企業(yè)的高科技人設也非加分項。
尹燁標簽一直是“科普大佬”,可從實操看,其也是幫助華大集團提升新品聲量、科技形象的重要推動者。以至有輿論質疑,其種種出圈言論、科普種草,最終導向是銷售帶貨。
在互動平臺上,華大基因回復投資者表示:“華大基因的主營業(yè)務為通過基因檢測、質譜檢測、生物信息分析等多組學大數(shù)據(jù)技術手段,為科研機構、企事業(yè)單位、醫(yī)療機構、社會衛(wèi)生組織等提供研究服務和精準醫(yī)學檢測綜合解決方案,目前暫未涉及益生菌的生產制造!
換言之,益生菌再火、尹燁帶貨再給力,與上市公司華大基因是無關的。
那么,作為華大基因副董事長、華大集團CEO,尹燁工作重心究竟如何、是否足夠專注敬業(yè)?有無其他利益“小九九”?
益生菌事件后,有投資者辛辣提問:董事長、副董事長有多少精力是花在上市公司的?關聯(lián)交易是否侵害上市公司股東利益?
不算多苛求。
梳理往期輿論,拋開“首席科學家只需要高中學歷”、“基因測序工廠”、核心技術無創(chuàng)產前基因檢測(NIPT)精準度被質疑等是非紛擾,就基因測序產業(yè)鏈而言,華大基因身處中游,向上或向下都需更多話語權支撐。橫向看,同業(yè)競爭亦激烈,早在招股書時,華大基因就將“市場競爭加劇的風險”擺在首位。
疊加上述業(yè)績雙降頹勢,如何消逝質疑、自證實力價值?
高質研發(fā)、更專注更專業(yè)的科技積蓄,就是重中之重。
然東方財富Choice數(shù)據(jù)顯示,2017年至2021年華大基因銷售費4.02億元、5.14億元、6.19億元、10.78億元、12.38億元。同期研發(fā)費分別為1.74億元、2.6億元、3.17億元、6.2億元、4.87億元。前者整體體量遠超研發(fā)費。
2022年前三季,華大基因研發(fā)費3.930億元,銷售費9.932億元。作為一家高科技企業(yè),是否有些重銷售輕研發(fā),科技成色夠看呢?靠啥驅動成長、贏在未來?
截至12月9日,華大基因收盤價57.87元,相比開年87.45元,縮水超三成。相比2020年7月198元,累計縮水近七成。
05
追夢人最美 仰望星空、腳踏實地
或許,這出乎不少人意料。
遙想初登A股,華大基因頭頂“基因測序第一股”光環(huán),曾連續(xù)斬獲19個一字漲停,最高市值超千億元,妥妥白馬之姿。
“生物界的騰訊”、“中國基因行業(yè)奠基者”……種種標簽加身,可以說華大基因不缺熱度,不缺期許。
那么,面對當下種種困境煩惱,如何破局呢?
在衰老研究科學家亞歷克斯·扎沃洛科夫的《福布斯》專欄中,將華大集團董事長、華大基因創(chuàng)始人汪建,比作“中國的埃隆·馬斯克”。
不算多過譽。管理大師吉姆·柯林斯認為:那些真正能留名千古的宏偉基業(yè)都有一個共同點,即擁有令人振奮、并可幫助員工做重要決定的“愿景”。
往期看,與馬斯克相似,汪建敢于打破傳統(tǒng)邊界,致力實現(xiàn)宏偉愿景。
一個不爭事實是,通過“人類基因組計劃”,汪建已是基因組學領域的領軍人物之一。經過20多年沉淀,華大也奠定了較強科研基礎、市場話語權,業(yè)務覆蓋全球超100個國家和地區(qū)。
近日,華大基因發(fā)表最新成果,或將推動妊娠期糖尿病早期監(jiān)測。
還聯(lián)合上海辰山植物園在國際著名期刊Nature Communications上發(fā)表(鳳丹牡丹超大染色體及巨大基因組的遺傳機制)的牡丹基因組學最新研究成果;蚪M學跨領域取得突破,有望開啟植物基因組學研究發(fā)展新紀元。
在接受媒體采訪時,汪建曾表示,“華大想引領中國未來的模式,引領社會發(fā)展,我有這個夢!
沒錯,追夢人最美。格局眼界拉滿,這也應是“生物界的騰訊”、“中國基因行業(yè)奠基者”該有的雄心。
只是,仰望星空的同時,也應腳踏實地。聚焦當下,華大基因、汪建有兩個急迫“煩惱”難題待解:如何解決負面纏斗、消逝信任危機;如何夯實基本功、基礎業(yè)務,打開更多業(yè)績成長性、確定性。
如何應答呢?
本文為銠財原創(chuàng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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